医务社工的存在是“必需”还是“奢侈”? 他们和志愿者有什么区别?且看——
2014年暑假,聪妈照常带着聪仔来到广州红十字会医院做第45次瘢痕整形修复手术。聪仔一岁那年经历了火灾之后,皮肤被严重烧伤。经历了最初的抢救后,曾经植皮部位长出的瘢痕紧紧拉住关节,影响运动和发育,因此他每隔几年就要回医院做手术。
聪仔的第45次手术
那一年,在聪妈的印象中,因为同心医务社工的出现,比往常的病房温暖了很多。
以往,聪仔都很配合治疗。但这次住院期间,有一天,聪仔突然不说话了,用被子蒙头,拒绝做手术,也不配合治疗,晚上还偷偷拿他妈妈的手机发短信给医生说“你去死”。
后来,医生找来了驻院的医务社工帮忙。聪仔刚开始也不搭理社工。社工在开展活动时,让志愿者拿玩具陪病房内其他小朋友玩,发现聪仔在被子里掀起一个角偷看。几次活动后,社工邀请聪仔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在游戏的过程中彼此慢慢有了交流。
取得了聪仔的信任后,社工们了解到,原来他做手术次数太多,或许是对麻药的抗性增强了,每次手术完醒得越来越早,痛得也越来越厉害。而聪妈每次都哄骗他说,这是最后一次手术了,这让聪仔产生了恐惧,这才不配合治疗。
了解原因之后,社工跟医生和聪妈说明了情况。医生安抚聪仔说,他们会与麻醉科反映,帮他减轻疼痛。最终聪仔接受了医生的方案,答应做手术。
2015年,李颖亨帮聪仔申请到两万元的社会资助,让他的第46次手术能顺利完成。
尊重、接纳、同理心,设身处地感受对方的感受,这是李颖亨告诉自己对服务对象要秉持的态度。“通俗一点就是,他做这个事肯定是原因的。如果我们不去找到那个原因,只是瞎帮忙,也是没有意义的。”
社工的压力来自患者的期待
年会上,聪妈一见到李颖亨就抱住了他,聪仔也临摹了李颖亨的微信头像送给他。如今李颖亨在烧伤科病房里见到病友们,都像见到朋友一样热络地打招呼。回想他第一次踏进烧伤科病房的情景却是截然不同。
为了帮助烧伤病友更好地康复,融入社会,医务社工还开展了烧伤病友关怀服务。
2015年6月,李颖亨大学毕业,加入了广州同心,成为一名医务社工,负责烧伤科的医务社会工作服务。
他清楚的记得那是6月16日,到了中心的第二天,他到烧伤科病房探访一个小朋友。以前他对烧伤患者的状况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探访见到的那一幕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冲击。
小朋友只有四五岁,一次在田里打闹时,碰到藏着暗火的草堆,烧伤了脸和手。小朋友的左眼睑少了一块,鼻子是平的,嘴巴只能张开一点点,嘴唇也翻了出来。
夏天高温,患者的伤口创面发炎感染,散发出阵阵异味,混合着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李颖亨感到一阵头晕。一起去的社工告诉他,烧伤患者创面感染后,经常会出现这种异味。
随着接触的深入,他逐渐适应了这些情况,让他倍感压力的则是来自患者的期待。
2015年7月,他接到一个个案,来自广西48岁的张泉江(化名)在塑料厂打工时遭遇火灾,全身99%的面积被烧伤,只剩下脚掌部分是完好的。整个抢救需要花费一百多万元,但是工厂的老板支付了五十多万就不知所终了。治疗了两个多月之后,张泉江的家属也拿不出这么多治疗费,还欠了医院三十多万,哭着求社工帮忙。
李颖亨在网上搜索,却没有找到资助烧伤成年人的基金会。“到现在也是这样,相比于白血病、癌症,烧伤的基金资源很少。估计没有在这里面接触过的病患,不会知道烧伤有这么严重。”一次在家里的严重烫伤,可能就要花费二三十万元治疗;火灾、煤气爆炸等,可能就是过百万元的抢救费用,这还不包括后续整形费用。”
面对高额的医疗费,李颖亨有些无力、绝望,他开玩笑说害怕接到家属的电话,怕家属问他有没有找到新的资源。但想到患者和家属的期许,加上督导的支持和鼓励,他振作精神,与患者一起联系到媒体,通过媒体报道,很多公益人士开始参与支持,最终帮他们筹到几十万元的治疗费。医院医务科、社工与家属经过几次多方会议,也决定先帮张泉江积极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