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10月1日开国大典前夕,毛主席给远在福建省永定县的一位农民发去了一份电报,邀请他去北京参加开国大典的观礼。
这位农民就是陈添裕。他的身上有毛主席记挂了24年从未忘怀的恩情。他也未曾料到,24年前伏在他背上的人竟是如今的毛主席。
但他却并未赴约,而是将去北京观礼的机会让给了他的堂弟。
他和毛主席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情故事呢?他又为何将如此难得的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堂弟呢?
牛牯扑村来了位“杨先生”
1929年8月21日。红四军一支护卫队护送一位杨先生到牛牯扑村养病。
这位杨先生便是毛泽东。
毛泽东当时化名为“杨子任”。在客家话里“子任”与“主任”读音相近,混淆不清。后来当地人们都叫他“杨主任”,亦称他为“杨先生”。
“杨先生”在牛牯扑村养病期间,携妻子贺子珍二人一同住在陈添裕家。
陈添裕,是当地一位农民,也是赤卫队的一员。他积极参加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斗争,是一位非常忠诚可靠的革命同志。
此时在牛牯扑村知道“杨先生”真实身份的人少之又少,陈添裕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毛主席,只是听从上级命令将照顾好“杨先生”作为自己神圣的使命与信仰。
“杨先生”在闽西进行革命工作期间不幸患上了疟疾。由于当时医疗条件艰苦药物稀缺,“杨先生”病症反复发作,久久不愈。动不动就“打摆子”。
而此时的“杨夫人”也早已身怀六甲,行动诸多不便。为了革命工作的继续,也为了保护夫妇二人的安全,权衡之下组织上将二人“藏”进了牛牯扑村。
然而国民党反动派却没有就此罢休。
在“杨先生”来到牛牯扑村养病期间,国民党发动了“三省会缴”,所谓的“清缴”部队与金丰民团三番五次骚扰牛牯村,搅得附近村乡鸡犬不宁。
“杨先生”的饶丰书房
陈添裕为保护二人周全,便带领众乡亲们在三里外的青山窝搭起了一座新的竹楼。与其说是竹楼,其实不过就是一间竹寮棚罢了。
但这竹寮棚可不大一般。
这竹寮,上到房梁“屋瓦”下到屋墙门窗,全部由竹子制成。
屋里的家具包括床铺、桌椅,甚至餐具也都是由竹子编制而成。
虽说这竹寮清幽雅致,但实际情况也是异常艰苦的。
“杨先生”却全然不觉,他曾称这里为“世外桃源”。又因此处地处饶丰山,“杨先生”走出房门,挥毫在木板上写下了“饶丰书房”四个大字悬挂在房门上方。
字体肆意潇洒,笔触遒劲有力。
“杨先生”这处于逆境中的豁达不由得让陈添裕对他的敬佩之情又加深了几分。
因此,在其夫妇二人入住饶丰书房后,陈添裕依旧对他们二人照顾有加。
陈添裕经常会在山涧中逮一些当地人称为“石冻”的石蛙悄悄送到“杨先生”的竹寮里,给他补补因生病而瘦削的身子。攒的土鸡蛋,陈添裕舍不得自己吃,全部拿来偷偷放进竹寮里给“杨先生”吃。
“杨先生”共在这饶丰书房中度过了28天。这二十八天里他每天都阅读大量书籍。陈添裕每天雷打不动地从几里外的家中步行来给他送来“营养品”。在陈添裕的悉心照顾下逐渐好转,他的身体逐渐恢复康健。与此同时,二人的革命友谊也日渐加深。
但好景不长,日子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杨先生,我背你走!”
“杨先生”心系民众,时常到牛牯扑村的乡亲们家里关心走访。却不曾想,这牛牯扑村也并非人人都先进。
崎岭乡土豪张克实的先进与老实本分皆是伪装出来的。他瞧“杨先生”器宇不凡,眼珠子一转,便盯上了他。并且暗自推断,眼前的这位“杨先生”一定是共产党中的重要人物。
张克实此前就对红四军恨之入骨,于是便将此事告诉了时任国民党永定县民团团总的林蔚民。林蔚民一边向上级国民党广东省大埔县县长报告,一边也马不停蹄和民团头子胡道南密谋起了“围剿”计划。
1929年9月17日,胡道南、林蔚民等人纠集了附近十三个乡的民团配合广东大埔县的保安团杀向金丰山。
浩浩荡荡共计近七百人的队伍,兵分两路开始了所谓的“围剿”。
发现敌情后,警卫连第一时间冲锋在最前线进行阻击。当时,我军实际作战力量只有五十余人,敌方军队人数是我军的十倍之多。敌我力量悬殊,我军陷入寡不敌众的局面。
不过,我军也并非全无优势,借着熟悉地形这一优势边阻击边撤退。但如此下去也并非长久之计。当务之急还是要马上将“杨主任”转移!
敌人步步紧逼,战况十分严峻,空气中弥漫着紧迫而危及的味道。
熟悉地形的陈添裕在此时临危受命,同其余三位同志一同赶往竹寮护送“杨先生”转移到十里外的雨顶坪村。
陈添裕火速跑到竹寮向“杨先生”报告,说:“杨先生!有情况!快转移!”
“杨先生”一边火速收拾行装,一边安抚同志冷静下来并且商量转移路线与对策。
最后他们安排了两人护送怀有五个月身孕的夫人先行转移。剩下陈添裕和另一位同志准备用担架抬着病重的“杨先生”火速转移。
但山路崎岖,荆棘遍地。担架抬起来并不顺利,再加上“杨先生”坚持不麻烦二位同志想要自己走,无奈之下,也只得是两位同志架着“杨先生”在山林间奔跑。
可是杨先生还未痊愈,再加上先前的奔跑耗费了太多体力,病情又发作起来。没跑多远就开始浑身无力,面色苍白止不住地颤栗。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然而身后就是敌军的枪林弹雨。
敌军的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情急之下,陈添裕俯下身子,坚定地对“杨先生”说:“杨先生,我背你走!”
“杨先生”听闻连忙摇头,说:“我走快些就是了。”实则他是怕连累大家。陈添裕无视了他的逞强,以迅雷之势背起他向山林深处奔去。
脚下山路崎岖难行,身后敌人穷追不舍。陈添裕跑掉了鞋也顾不得捡。
没了鞋,他便赤脚奔跑。
“杨先生”于心不忍,拍拍他的肩,说:“安全了,放我下来吧。”
陈添裕没有听从“杨先生”的劝说,他明白,一旦停下来敌人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
在信仰的支撑与指引下,陈添裕终于将“杨先生”安全转移到了雨顶坪村。从饶丰书房到雨顶坪村,整整十华里的距离,陈添裕也背着他奔跑了十华里。
使命完成之后,陈添裕终是熬不住,两眼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贺子珍连忙上前,摇着他的肩膀,焦急地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同志们将昏倒的陈添裕抬到床上,这时他伤痕累累的脚掌才暴露在大家的视线里。他的脚已经被石头割破磨烂,荆棘的尖刺也嵌进了他的皮肉里。同志们拿来针,一点一点将刺入皮肉中的刺一根一根挑出来
毛主席在一旁深受震撼,激动地说:“多亏了陈添裕同志!”
听闻了一路上的艰难险阻,贺子珍眼中写满了感激与感动。
第二天毛主席在动身前往永定县之前,给陈添裕打了一张三块钱欠条,作为这些日子以来在陈添裕家休养的费用。三块钱在当时等同于一位连长一个月的工资。当然这里真实的意义,也无关钱财多少。
毛主席将欠条塞给他,并叮嘱他说:“等到革命胜利,一定要来找我要!”
这是最诚挚的谢恩,也是最美好的愿景。
“你不是背我的陈添裕”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24年匆匆而过,革命胜利了,人间也迎来了太平盛世。而那张欠条也早已被淹没在了岁月的长河中。但是这份恩情毛主席却从未忘却。
1953年开国大典前夕,毛主席提起了这位阔别了24年的恩人。主席想邀请陈添裕一同参加开国大典的观礼,想让他一同见证这太平盛世,想告诉他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大家共同奋斗的结果。
毛主席从北京给远在福建永定县的陈添裕发去一封电报,内容只有短短七个字:
“请你来北京观礼。”
而此时的陈添裕已年过半百,恰逢妻子正值临盆之际。老来得子,又是他第一个孩子,陈添裕实在是放心不下。思前想后,就将观礼的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堂弟陈奎裕。陈奎裕也是当初护卫队的一员。陈添裕想着让他去也不失为过。
来到了北京的陈奎裕和一众代表面见了毛主席。只看一眼,主席就认出他不是当年的救命恩人,但主席也并未忘却眼前的这个人。大笑着说:“你不是背过我的陈添裕,你是看茶桶的。”听到这,陈奎裕也笑了。
或许,那曾承载着主席身体乃至承载着中国后来命运的脊背,会永远镌刻在主席的脑海中吧。
最后毛泽东紧紧握着陈奎裕和其他代表的手,坚定而动情地说到“我在牛牯扑村的经历是刻骨铭心的,我一直惦念着你们,没有忘记你们,共和国也不会忘记你们。”
毛主席当然不会忘却他们,当初在牛牯扑村每一位同志的名字他都曾一笔一划地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也刻在了毛主席的心上。
若说毛主席的邀请是对24年恩情的报答,是想邀他共赏新的天下。
那么陈添裕的“拒绝”也似是在回应他,“当年之事无关恩情,不必报答。保护你是我的使命,有你在才有新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