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笔下《喜宝》中的主人公姜喜宝,有着惊艳的美貌,出众的智商,就读于世界顶尖学府剑桥圣三一学院,但穷困潦倒的她,除了学历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她其实一无所有。喜宝小时候父母离婚,她跟随母亲生活,母女俩靠着母亲微薄的收入艰难度日。
因此原著中,喜宝有一句经典的话:我一直希望得到很多爱。如果没有爱,很多钱也是好的。
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喜宝是个贪心的人,也是个对自己的需求非常清楚的人。
其实,是极度的贫乏——爱的贫乏,物质的贫乏,安全的贫乏,才让她一直都在拼尽全力活着,就是因为没有,才极度渴望拥有。
喜宝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企图心,并且真正付诸行动。但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的女人,往往能得到更多。
喜宝的人生观
喜宝很小的时候,父母离了婚,她跟着母亲一起生活。母亲在航空公司工作,先是做空姐,后做地勤,后来是售票员,收入并不高,母女俩的生活拮据,一直处于苦苦挣扎之中,而喜宝的父亲是个浪子,从未对喜宝有过关爱。
虽然贫穷,但母亲对喜宝的培养,却是倾尽了全力。她在公众假期冒风雨去加班,只为了多挣点加班费给喜宝买只洋娃娃。她送喜宝上英文中学,为了省钱,她在亲友之间讨旧书本。她冒着断供煤气的危险,也要给喜宝买漂亮的纱裙子,还托人送她进贵族学校。
同时,母亲也极力把喜宝打扮漂亮,培养她的气质。哪怕穷到没有钱买洗头水,用肥皂粉洗头,但是头发一定是干净的。喜宝在七岁时,就穿耳洞,戴一副小金铃耳环。开派对时,把耳环当胸针用,让喜宝赢得无限艳羡眼光。
喜宝从小继承了父母良好的基因,可谓天生丽质,加上母亲的刻意培养,这时的喜宝就是一颗暂时被掩藏了光芒的明珠,只等着被发掘的一天。
母亲为了让喜宝有更好的前途,将公司奖励的一张来回日本飞机票,换了单程往伦敦的票,她让喜宝去英国:好歹去一阵子,算是镀过金留过学的。她将仅有的三千港元节蓄给了喜宝,把女儿塞上飞机。
在母亲的观念里,长得漂亮是谋生的资本,但要进入上层社会甚至嫁给有钱人,没有文化是不行的。这也正如勖聪憩对喜宝说的:
女孩子最好的嫁妆是一张名校文凭,千万别靠它吃饭,否则也还是苦死。带着它嫁人,夫家不敢欺侮有学历的媳妇。
喜宝从小吃惯了苦,在英国求学时,也同母亲一样,拼了命地往上爬。英国冬天冷,她连一件厚的大衣都没有就去了。她报名到一间秘书学校去念书,学费去掉两百磅,生活费全靠自己挣。
十分努力,十分坚强,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为之努力,这是母亲从小给喜宝灌输的理念。
爱情只是用来交换物质的筹码
喜宝十六岁的时候,母亲便教导她:
如果有人用钞票扔你,跪下来,一张张拾起,不要紧,与你温饱有关的时候,一点点自尊不算什么。母亲就是凭着这样的观点支撑,才得以将喜宝养大。
母亲长得很漂亮,离婚之后,她谈了一个又一个男朋友,希望凭借自己残存的姿色能找到有钱人再嫁,获得长期饭票。可以说,这个心愿一点不过分,是能够支撑人活下去的信念。
所以母亲教给喜宝:
一个女人十八岁便立志要弄点钱,只要先天条件不太坏,总会成功的。顾着谈恋爱,结果自然啥子也没有。
长期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母亲,受够了没钱的苦。她的婚姻始于爱情,年轻时头脑发热,还为此脱离了原生家庭,却最终败给了现实,原来爱情不能当饭吃,还是挣钱比较重要。所以,就算母亲再嫁,也是奔着优渥的生活条件去的,并非因为爱情。
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之下,喜宝耳濡目染,在十三岁时,就凭借自己的漂亮,学会了叫男生付账,而且懂得讨好男生。
喜宝到英国,为求学镀金而来,手上只有三千港元,就算再打一千份工也不够交学费和生活费。
别无他法,喜宝只能像母亲一样,以恋爱为名,用青春来换钱。这时她认识了韩国泰,唐人街餐馆老板的儿子,算是家庭中产。他把喜宝从野鸡秘书学校里拉出来,帮她进了剑桥,并负担她的学费生活费。
韩国泰爱喜宝吗?并不。当喜宝沉浸于他带来的幸福时,心动之下,喜宝提出结婚,韩国泰只是微微一笑。所以喜宝才会有感慨:
碰男人太容易了。怎样叫他们娶我才是难事。无论如何,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尊敬还是求婚,不管那是个怎样的男人,也还是真诚的。
韩国泰是清醒的,喜宝也是清醒的,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喜宝从他那里得到了维持生计的金钱,他也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遇到韩国泰是必然的,对喜宝来说,由于生活所迫,男人是她成功路上的踏脚石。像喜宝这样漂亮聪明又有才华的女孩子自然值得更好的男人,或者说她会权衡,做出最优的选择。
所以当超级富豪勖存姿送她戒指,希望她做他的情人时。喜宝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需要大笔的钱,她想读完书,想做最优秀的律师,她又回来了。面对抉择,喜宝是果断的,她得到了金钱。
喜宝永远是个实际的人,心中有着自己的计划,她才二十二岁,本该是幻想爱情的年纪,但她早熟了。从小缺父爱,缺安全感,缺钱,生命中太多的缺失,积积攒攒,忽然得到一个出口,遇到了勖存姿。
遇见真心,终被治愈
勖存姿这一生简直是完美至极,有钱有势有能力,女人一抓一大把,可谓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他简直活成了男人的极品,也是所有女人喜欢的情人—— 绅士,有钱,还大方。
但是一个六十五的老男人,喜欢上二十二的女学生,老少配,鹤发红颜,作为男人,是多么光彩的事情,但是勖存姿为喜宝安排好了住处,给她钱花,却不用她陪,这个男人爱的,是她旺盛的生命力,是她的青春昭华:
小宝,我爱你就是为你的生命力。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迟暮的老人忍不住要征服你,即使不能够,借一下光也是好的。
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勖存姿在面对喜宝时,也犯了一般男人的通病:想拥有最美好的人,但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男人与女人相遇,最怕的就是,当你认识一个美好的人时,她的完美,让你不敢靠近,因为此时你已经把最好的自己用完了。
勖存姿已经65岁了,皮肤松弛,有老人斑,头发花白,他借着昂贵的衣服遮掩了老态,看起来仍是壮年,但老了就是老了,岁月不饶人。
他不敢见喜宝,不敢与她同房,并非是在钓她,算计她,而是不敢让她看到自己脱光衣服时的丑态。他用若即若离制造美感,希望喜宝因为钱先爱上他,其实他的内心是自卑的。
喜宝聪明,勤奋努力,面对再大的困难也不屈不挠,做决定时果断,面对现实从不矫情,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忠诚于自己的选择。
这些都和勖存姿很像,所以他把喜宝一度看作自己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更像他。况且她还有高学历高智商,他想珍惜她。原本是有钱男人对年轻漂亮女人的占有,最后却变成了惺惺相惜。
所以当勖存姿生命垂危之际,他劝喜宝离开,给她自由,让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可是喜宝却已经不想离开,她想要很多的爱,想要很多的钱,都已经得到了,还有什么可求!她多年的刻苦学习,为了筹学费拿青春作的交换,不过为求得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也让衣食无忧,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实现。
所以,当聪憩面对丈夫的背叛,自己又身患癌症,想要放弃富贵,靠自己双手挣钱养孩子时,
喜宝说:
两只手赚回来的钱是苦涩的,永生永世不能翻身,成年累月地看别人的面色,你没穷过,你不知道。我何尝不是想过又想,但是我情愿跟着勖先生,反正我已经习惯伺候他,何苦出去侍候一整个社会上不相干的人。我一生人当中,还是现在的日子最好过。
其实,喜宝多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找个有钱男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吗?和勖存姿在一起,没有婚姻,可是婚姻是什么,是勖存姿把妻子当作生育工具,在外面不断地找情人 ? 还是方安凯希望聪憩接受他找情人的事实,抑或是宋家明削尖脑袋与聪慧结婚,只为勖家的财产,却又爱上了喜宝,想与她双宿双飞?
在遇到勖存姿之前的喜宝,是势利的,冷漠的,与母亲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父爱缺乏,与男朋友之间的所谓爱情也是生存所迫。所以她需要爱,需要钱,她要好好活着。但喜宝也是幸运的,是勖存姿对她无条件的爱,也激起了她内心的爱情。
若说之前她对勖存姿的依附,是因为生计,那么后来,在勖存姿即将离世之时,她心甘情愿留下来,是因为在这里,勖存姿对她的真情治愈了她,让她感到踏实,而这种踏实是来自家庭的温暖。所以喜宝会去看勖太,陪聪憩去医院治病,照顾她的孩子,也会去疗养院陪伴聪恕。她已经把勖家人当作了自己的家人。
勖存姿给喜宝留下了大笔的财产,一辈子都花不完,但此时的喜宝已经不是唯物质至上的人,勖存姿治愈了她,给了她爱,也给了她钱。她是幸运的,还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