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绞痛是临床常见的急腹症之一，通常是由各种原因导致的肾盂、输尿管内压力增高或黏膜受刺激而引起的平滑肌痉挛所致，其中最常见的原因就是肾、输尿管结石。

突然发作时，常常伴随剧烈的肾绞痛，患者痛到怀疑人生。不仅如此，肾绞痛还容易造成肾积水和泌尿系感染。

所以，在接诊这类患者时，快速、有效地解痉止痛就是临床医生的首要任务。

不过，在众多治疗药物中，黄体酮却是最有争议的一个。

黄体酮能治疗肾绞痛和结石吗？

黄体酮是由卵巢黄体分泌的一种天然孕激素，作为一种妇科用药，常用于治疗先兆性流产、习惯性流产、子宫内膜异位症、功能性子宫出血、月经失调、痛经，以及卵巢功能低下所致的闭经或闭经原因的反应性诊断。

然而近些年随着研究的进展，黄体酮被挖掘出了许多新用途。

通过搜索文献，我们可以发现目前临床上已经存在大量使用黄体酮治疗肾绞痛和结石的情况了。

图1 知网以「黄体酮 结石」为关键词的搜索结果

图2 知网以「黄体酮 肾绞痛」为关键词的搜索结果

而且，从这些文献描述的情况来看，黄体酮治疗肾绞痛和结石效果显著，并且黄体酮不像强痛定、杜冷丁等麻醉性镇痛药物一样具有成瘾性，应用也没有限制。

不仅如此，文献对黄体酮治疗肾绞痛和结石的机制也有详细的描述：

一方面，黄体酮对机体的交感神经活动有抑制作用，减少了输尿管交感神经传入纤维的感觉冲动，从而起到镇痛的效果。

同时，黄体酮主要作用于β受体，能使输尿管平滑肌普遍松弛、扩张，输尿管口径增大，从而起到镇痛的作用，并使输尿管平滑肌出现有力的节律性蠕动，促使结石下移。

另一方面，黄体酮竞争性抑制醛固酮的分泌，减少肾小管上皮细胞对钠离子、氯离子的重吸收，形成溶质性利尿，尿流量加大，增加管腔内压力，促使结石排出。

这样看来，黄体酮不仅能镇痛，还能促使结石的排出，用于肾绞痛和排石的治疗也未尝不可。

但是，黄体酮的说明书却不这么认为。

争议的源头：说明书VS教科书

在我们讨论一个药能不能用于治疗某种病的时候，首先查阅的肯定是它的说明书。

「黄体酮注射液」注明的适应证为：用于月经失调、如闭经和功能性子宫出血、黄体功能不足、先兆流产和习惯性流产（因黄体不足引起者）、经前期紧张综合征的治疗。

图3 黄体酮注射液说明书 来源：药智数据

而「黄体酮胶囊」注明的适应证为：先兆性流产和习惯性流产、经前期综合征、无排卵型功血和无排卵型闭经、与雌激素联合使用治疗更年期综合征。

图4 黄体酮胶囊说明书

所以，无论黄体酮用来治疗肾绞痛和结石是否可行，就单从说明书来说，肯定是属于超说明书用药的。

不过，教科书却支持了这一用法。最新版（第9版）的《外科学》关于尿路结石的药物治疗中注明了黄体酮为其中一种药物。

图5 《外科学（第9版）》P560

说明书和教科书，听谁的？

其实在临床用药中，药物的说明书由于篇幅有限，与最新临床进展不相符的现象非常普遍，很多已经形成广泛共识的用药方法往往不能及时地在药物说明书中体现。

虽说医生是通过临床实践和相关文献报道证实了某种药物的确存在说明书外的用法，在一定程度上应用于临床，但这种超说明书用药的行为始终还是存在风险的，特别容易引起医疗纠纷，而且一告一个准。

比如像黄体酮用于治疗肾绞痛和结石的这一用法，虽然有教科书的明文支持，以及相关文献关于其效果显著的报道，但终归还是存在风险的。

所以临床医师在应用前，一定要注意履行告知义务，告诉患者使用药物会产生的效果和风险，让患者对此有一定的认识，并在相关同意书上签字。

最后，还要呼吁相关部门尽早出台超说明书用药的规范，或者就黄体酮治疗肾绞痛和结石这一用法，更新黄体酮的药物说明书，以最大限度保护医务人员和保障临床用药的合法性。

参考文献：

[1]李德超,胡金贵.黄体酮治疗输尿管结石156例分析[J].中国误诊学杂志,2008,8(31):7703-7704.

[2]杨丽.黄体酮治疗肾绞痛的临床应用[J].内蒙古中医药,2013,6:68-69.

[3]黄体酮注射液、黄体酮胶囊说明书

[4]外科学[M].第9版.

[5]医学界临床药学频道《出现了用药纠纷，药典、说明书、教材、指南等谁的法律效力大？》